— 露浓 —

【圣斗士】十日谈——第二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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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两个小时的谈话之后艾俄洛斯和城户纱织引着我们一行人往山顶走了一段。上山的路都是大理石铺就的台阶,石阶两边是怎么看都反季节的碧草鲜花,但却只有三五米宽花草覆盖的山坡,再往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就仿佛石阶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但其实连悬崖都说不上,因为站在花草边缘往外看,就只看见一片白蒙蒙仿佛迷雾,既没有山壁,也看不见深渊底部。有摄影师站到了边缘,用摄像机捕捉这奇妙得近乎恐怖的景观。

“请往里面站一点,”艾俄洛斯提醒他道,“山路两边是空间扭曲的边缘。若是不慎掉下去,我也不敢确定你会落到什么地方。”

摄影师吓了一大跳,放弃了拍摄,但也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其实到了这一刻,大家已经能相对平静地对待这些匪夷所思。

从山脚下的集市出发,走过大约两公里的石阶,我们来到第一座坐落在山坡上的神庙。艾俄洛斯介绍这是白羊宫。圣域的山上一共有十三座神殿,前十二座以黄道十二星座命名,从白羊开始到双鱼结束,而最后一座神殿最大,是教皇和大祭司的住所。在教皇厅之后的顶峰上还有一座观星楼。这一切大家应该已经都在纪录片中看到了,但是我想一提的是,其实节目组的摄影器材并没能很好地展示圣域的规模。圣域山上每两座神殿之间的直线距离至少一公里,大多为两公里;双鱼宫离教皇厅最远,有近三公里的距离,道路两边盖满了野玫瑰。从山脚下集市的祭坛到教皇厅足足有二十五公里。这些都是摄影师们用无人机追踪推算出来的距离,相当可靠。站在山顶往下看,会发现连接十二宫的石阶固然在山坡上盘了几弯,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绕;从山脚到山顶的直线公里只怕也要有将近五六公里,而山顶比山脚爬升了至少一千五百米。这可不是什么小山头,而是一座巨大的神山,只可惜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摄像机很难拍出圣域的真实尺寸——当然,一座藏在异次元空间里的山峰或许也没有“真实尺寸”这个概念。

第一次去圣域拍摄的时候我们只走到了金牛宫。上山的路远比我们想象的远;二十五公里就算开车也得小半个钟头。第二次前去拍摄的时候蒂娜的团队又一次精简了器材,然后带上了几匹马,就真准备骑马上山。但就算蒂娜这般不遗余力,其实我们的收获并不算多。宫殿又能告诉我们什么呢?固然这些建筑物很美,或许对古典学家们也有少许帮助,但我们只是在大理石柱间穿过,除了可以仔细端详石柱上的凹槽或者屋顶上的雕塑,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每一座神宫里内殿的门都紧紧关闭着,甚至有好几宫的后殿都在石柱间摆上了屏风,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得严严实实。直到来到教皇厅,艾俄洛斯才终于打开内殿的门,带我们入内转了一圈。这里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神庙,而是更像一个生活场所。殿内一步一个烛台,全部点燃之后可谓灯火通明;地上铺着毛毯,墙上挂着沉重的羊毛壁毯,内殿通常用来放神像祭台的位置起了一个半人高的平台,拾阶而上,台上立着裹着酒红天鹅绒的王座,而在高台脚下还有一张黑色的椅子。王座之后是更多布幔,掩盖着更多秘密。

“台上是教皇的王座?”蒂娜问了一句。

“不,那是大祭司的坐席,”艾俄洛斯指向高台脚下的座椅,“这才是我的位置。”

第二次圣域拍摄结束之后我有一种筋疲力尽的感觉。骑马来回五十公里且不说,圣域每一座神宫里紧闭的门也让我很不舒服。

城户纱织离开之前轻声问了艾俄洛斯一句,“明早八点见?”

艾俄洛斯点了点头,脸色却又变得阴郁。但这一刻我顾不上他心情够不够好,仍然邀请他去一起吃顿晚饭;我还想再尝试一次从他那里得到真相。

酒足饭饱,许多无关紧要的闲聊之后,我问他道,“你真得不能告诉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时候你只是一个孩子,更不用说城户小姐;无论你们做了些什么,你们都只会是受害者。难道你还要担心世界会向你们追责?对我也不能直言么?其实只要你需要,我自然会为你保密。我担心,艾俄洛斯,你拼命想隐藏的事情总会以更可怕的姿态突然暴露在世界的眼前。”

“你难道不相信纱织和我说的的一切?”艾俄洛斯似乎有些惊讶地望着我。

“我不信。”

我理了理思绪,尽量平静地说道,“我不敢说和你有多么熟悉亲密,但是好歹我认识你到现在已经八年半了,今年更是有小半年天天和你一同工作共处。我想我对你,对你的家庭还是有些基本了解的。你怎么可能明明活得好好的却让家人相信你已经死了?!这不是你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艾俄洛斯沉思片刻,最后轻叹一声,“那么你觉得事情的真相应该是什么?”

“应该是什么?”

“如果我不可能让家人相信我已经死了,你觉得这件事又要怎么解释呢?”

我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其实一个最简单而又最直接的解释就是:艾俄洛斯确实死了,而我面前这人根本不是艾俄洛斯·亚历山大·德密提欧。

艾俄洛斯朝我笑了笑,说,“如果我不是德密提欧家真正的长子,那么根据我在过去八年里的行为举止断定‘艾俄洛斯不可能明明活着却让家人相信他死了’就是一个彻底的逻辑悖论,不是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心有余悸地望着他,“你的力量中有读心术这一项么?”

“没有;连大祭司都不能真正读心。但是我们比较擅长察言观色,这是训练力量和格斗术的重要一环。”

“说真的,你刚刚出现的时候我曾怀疑了几天;但你的父母和雯不是会轻信一个伪装者的人,他们肯定有相信的确凿理由,”我想了想,“还有一种可能性:不是你自主决定要让你的家人相信你已经死亡。你是不是被圣域软禁了?那个时候圣域的领袖究竟是谁,你们是不是为了保护那个人不被追责?”

艾俄洛斯平静地应了一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遭人软禁十数年,害得家人真以为我死了痛苦不已,我为什么要保护那个害我的人?”

我一愣,也确实无话可说,尽管那种怀疑的心情仍然无法散尽。艾俄洛斯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们着想,但请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不是受害者。如果真要问责的话,很多事情是我做得不够好。”

“你接任圣域的时候还是个初中学生,有什么做得不够好可说的?能指望你做些什么?”我有点哭笑不得,“圣域那时候真得一个大人都没有?”

“至少没有拥有黄金圣斗士力量的成年人,”艾俄洛斯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前任教皇去世太突然了;确实像纱织说的,让人有些后怕。”

我又忍不住问道,“你似乎很听城户小姐的话?”

“那是自然……嗯?”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顿时颇是不安,便急匆匆地补充道,“她现在也才二十出头。如果像她说的,是她提出的一系列改革才终于让你能够回家过上正常生活,那岂不是她十四五岁时候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你已经逼近三十了。之前见过的那位双鱼座,布伦戴尔先生,他那时候也二十五六了吧?圣域愿意听城户小姐这样一个小女孩的话?”

“你要知道,她是神,”艾俄洛斯心不在焉地用勺子切割他盘中的甜点,“的代言人。”

他迟疑了很久,仿佛在坚定决心。但最后他终是诚恳地说道,“其实这一点上你猜测得不错;圣域的内部有过争执,根源就在于纱织。她是大祭司,可一样是一个比我们年轻许多的小女孩,而这一代的圣斗士们都是早早失去前任教皇教导的一群小孩子。于是大祭司在圣域究竟应该拥有什么样的权威和地位难免会引起争执,我这个教皇也不见得从一开始就能乖乖听从一个小女孩的话。你可以想象,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起了争执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但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也没有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我们不想回忆那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这一席话说完,他的脸色又是黯淡了几分。看来无论最后的结局多么圆满,当年的事情确实惊心动魄让人心有余悸。但我听完之后倒是安下心来。之前我一直怀疑他在遮掩什么,但艾俄洛斯的这一席话却是说得极为认真,带了一种终于能让我将忐忑不安的心放回肚子里的坦诚。

“真过去了就好,”我说,“我相信圣域已经有了和平解决分歧的方法。”

晚饭结束后,艾俄洛斯却突然问我知不知道餐馆附近最近的花店在什么地方。我抬手看表,见已经八点半了,便忍不住取笑道,“这个时间买花?难不成是要去见女朋友?”

艾俄洛斯也是笑,却笑得很非常勉强,只说,“不是女朋友,其实说朋友都有些唐突;我们只能算认识而已,她和纱织更熟悉些。花也不是给她的,是为了纪念她的朋友;明天便是忌日。当年圣域的那些事情最对不起的便是她了,我一直都十分抱歉。”

“哦?是城户小姐走之前提到的事吗?你们共同的熟人?”

艾俄洛斯点了点头,脸色倒是恢复了平静。他说,“她叫莎尔娜。”【1】

本来我不至于牢牢记住这个小插曲,但这次晚饭后过了不久我与艾优雯谈话,我想到艾俄洛斯随口一提的名字,便问她听没听说过莎尔娜的事情。艾优雯想了片刻,摇头答没有,但又补充道,“我不会问他圣域的事情。无论是他还是我,心理包袱都够多了,我们谁都不需要更多的压力。他轻描淡写说一句‘最对不起’,其实外人根本无法想象,最好也别知道。”

“你难道不好奇么?你没有去调查过圣域的人或事么?”

艾优雯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说,“没有。我家世世代代为圣域打理财产,很清楚他们的力量,怎么会去自行调查。如果有什么非常希望知道的事情,那还不如直接去问教皇,能说的他们一般都会直说,远胜于背地里动手脚。再说了,艾俄洛斯能当着你的面把这个名字说出口,他……”

艾优雯顿了一顿,我便接道,“他心情真得很沉重,才会大意把一个名字说出口?”

“也许有一点这个意思吧,”她却在摇头,“但更多应该是说明那个名字只是一个绰号,追查不到任何底细,他这才会说出口来。”

在征得艾优雯同意后我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其实进行到这一刻我已经不确定这个世界当真需要知道圣域的一切真相,至少我从来没有去追查“莎尔娜”这个名字的想法。但“真实”毕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信仰,是“平等”与“自治”的基石。在这个“上帝已死”的时代,哪怕面对拥有无法想象的力量和知识的神,要求真实与平等仍然会是人类的条件反射。于是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或真或假都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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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解说一下这个故事里圣域的大复活术设定。我一直觉得女神如果开启复活就必须尽可能公允。当然神话版雅典娜确实是一个偏心到姥姥家的神,但如果让她贯彻偏心,她对黄金全员也没什么好偏心的吧哈哈哈哈哈,所以还是不偏心公平点。但是这个大复活术也必须有个边界,要不然她能复活任何人,那就太BUG了。我最后设定让她复活所有圣衣这一轮认定的主人(包括史昂),总觉得这样一来圣域总不欠什么内部血债都公平了吧,然后我就想到了……

卡西欧士……………………………………

一口老血。

但其实这也非常合适了。哪怕神明开启大复活术,总有些收不回来的覆水,弥补不了的裂痕,做过的事情就不可能毫无破绽地就这么翻过页去。

而且我觉得吧小狮子这种人设太适合背个明明问心无愧但确实一辈子都还不清的血债了哇哈哈哈哈。抱住小狮子亲亲啃啃,他辣么可爱(滚)。至于撒加,反正全部都是他的锅,习惯就好,严肃脸(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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