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力量
PBS《前线》|人间之神 第一集
（老电影的黑白画面，傍晚，40年代的城郊民居区域，种满棕榈树的街道。傍晚，街上空无一人，路边停着几辆老型号福特车。画面拉近某一栋房屋，来到室内，渐渐变成彩色。传来壁炉中柴火噼啪的声音，渐渐被古典音乐，银器玻璃杯的叮当响和人们的笑语声淹没。最后响起老式新闻胶卷的音乐声，可以听见一句“没有美国人可以忘记这个周日上午的夏威夷……”）
女声旁白：1941年圣诞节前夕，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冬天。此时距离美利坚合众国宣布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场还不到两个星期，但其实美国的军人、政客、乃至普通商客民众们早在一两年前便开始积极准备必然到来的战争。刚刚起步的造船海运大亨，STA集团创始人尼克劳斯·德密提欧正是这积极备战大军中的一员；他的船队一直穿梭大西洋在为欧洲战场运送必需品和武器。
（尼克劳斯·德密提欧的照片。迈阿密码头以及STA造船厂的历史影片。）
1941年的这个冬夜，德密提欧突然出现在他的FBI联系人爱德文·修斯面前，兴奋地告诉修斯，圣域刚刚远涉重洋召唤了自己，这或许是圣域将要参战的迹象。那时，在世界大战的阴影下，美国政府根本没有真正理解自己究竟将要面对什么。
德密提欧：我从来没听说过教皇会召唤我们这些管理者亲自去圣域，以前都是派人传个话，确认我们把事情办好就行了。这一次……我想圣域怕是坐不住了，或许真地要加入战局？
修斯：圣域到底是什么玩意，对我们现在的情况能有些什么帮助？
德密提欧：圣域是个宗教组织，古希腊神话里那个战争女神雅典娜的教廷。就像天主教廷那样，差不多，只不过更古老，从某些方面来说更强大。他们有钱，有历史，有组织；更重要的，他们有超能力者。
旁白：德密提欧用了很长时间才大致解释清楚圣域是一个有三千年历史的秘密会社，足迹遍布整个世界，拥有无法想象的力量和财富。虽然军方将信将疑，尤其不相信圣域能将德密提欧带到远在万里之外、纳粹军队占领的雅典，但还是派修斯随同德密提欧一同前往。修斯在FBI的卷宗里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修斯：因为我的秘书工作经验，扮成尼克劳斯的秘书很成功，并没有引起圣域方面的怀疑。在码头等我们的人并没有多看我一眼。她是一位女性，应该很年轻，棕色卷发，戴面具。尼克劳斯似乎也不认识她，但表现得毕恭毕敬。她问我们，准备好了么？尼克劳斯刚点头，码头突然就消失了，我们置身于一望无际的冰雪之中，还能听见海浪声。这个景象维持了最多两秒钟，然后又变成了另一个类似，但确实不一样的雪原。根据尼克劳斯和我两人的回忆还有事后查阅书本，我的结论是我们一共停留了五个地点：格林兰，冰岛，不知名大西洋岛屿，丹麦，匈牙利布达佩斯特；最后一站是雅典卫城，就在纳粹的万字旗下。这个过程一共耗时不到半分钟。到达卫城之后，戴面具的女子抬头望向神殿废墟上方飘动的旗帜，对我们说，“我们在这里停留片刻；我就想再看一看这一切。”我当时非常紧张，本能地畏惧会被纳粹士兵发现。但我们在卫城只停留了无人打扰的半分钟，之后就来到一座小山的山脚下，身处于一座宏伟的古典圆形剧场中。我可以看到山腰到山顶坐落着十几座古典神殿，全部雄伟壮观而且完好无损。
旁白：其实圣域方面很清楚修斯的身份，容忍他尾随窥探恰恰是因为想要联络美国政府，为联军提供一定支持。当然，这是后话。
修斯的这次事件记录是唯一一份关于圣域力量的有据可查的当事者记录。存于FBI的其他记录虽然也充分展现了圣域影响世界大战战局的能力，但不像这个故事，记录了一个仿佛科幻小说的超自然现象。在这批文件揭露之后，世界一度陷入了激烈的辩论之中。虽然有不少对这则故事坚信不疑的人们，主流意见，尤其科学界，一致认为这只是一名FBI探员的说法，不是哗众取宠就是当事人陷入幻象中，并不足以取信。甚至在圣域亲口承认成员拥有超自然力量后，主流看法仍然没有改变，大多觉得圣域的力量和基督教的奇迹，佛教的转世并没有什么根本区别。
（一架波音747飞行画面。）
旁白：直到2019年，3月11日，从西雅图飞往东京的日航321次航班因为破坏性的尾舵故障迫降在安克雷奇机场。圣域现任教皇，艾俄洛斯·德密提欧亦是这次航班的乘客。这架波音747的尾舵在一次转向之后卡住，使得飞机不可控制地空中滚动。飞机奇迹般地两次从自由落体运动拉平，避开阿留申山脉，来到安克雷奇机场上空，但仍然面对着一个可怕的事实：这架满载波音747没有液压控制，没有襟翼，不能开反推，不得不用引擎输出控制飞机平衡，于是降落速度逼近两百二十节，这是一个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的迫降。而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被全阵以待的媒体拍了下来。
（新闻画面，安克雷奇机场，消防应急车辆在主跑道两面等候，警笛声大作。飞机渐渐逼近。突然一个金色双翼的身影闪现在镜头中，就在飞机上方。身影扇动翅膀，然后消失。飞机继续降低高度，直到重重地砸在跑道上，稍微弹起，但没有失控。飞机高速向前滑行，金色身影再次出现在飞机上方几十米的位置，片刻后消失，又出现在一辆消防车上方。镜头追着金色身影拉近，终于能看出是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人。飞机飞速远去，镜头追上飞机，发现飞机马上就要冲出跑道。机身周围金光闪烁，然后整个消失。摄像机急速移动，扫到在跑道另外一头出现的飞机并且追近。）
旁白：飞机最后停在离跑道还剩三分之一的地方。飞行记录仪显示飞机在地上滑行了4.1公里，远远长于安克雷奇机场的主跑道。这一次，世界终于见证了无法质疑的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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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航321空难之后的整整两个月里，这个世界似乎就没有讨论过别的事情。等到蒂娜开始制作节目的时候，所有形式的报纸杂志电视节目，无论是采访的还是推论的，传教的还是搞笑的，能出现的都已经出现过一遍。尽管如此，蒂娜仍然认认真真，不遗余力地将所有能找到，愿意面对摄像机的当事人都约谈了一边。
我作为采访对象和蒂娜聊了整整一天。她不但将飞机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巨细无遗地问了一遍，之后又一次开始询问我与德密提欧家族的交往。我斟酌着回答了几个问题，在她问到怎么看待德密提欧家族中不止教皇一人是圣域核心成员的传言时终结了访谈。之前谈论日航321，甚至谈论艾优雯的时候蒂娜一点也没客气，一针见血追根究底，但她也清楚我的底线，当我明言拒绝讨论艾优雯的家人后，她只是笑了笑，说晚餐可以去吃一顿海鲜大餐。
不过蒂娜的退让一向都是为了在另一个阵地积极进攻。果然，饭桌上她问我道，“教皇陛下今天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给我介绍了后天来给我们做第一期节目的人。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人？陛下给你说过后天的安排没有？我们也在做调查，不过时间紧迫，我们自然希望能找到点头绪。”
“我带着整个事务所忙了整整一个月后天的事情，”我瞪了蒂娜一眼，“你们干嘛非要从超能力开始做节目？教皇陛下能让刹不了车的波音747瞬间位移，你想想就知道要展示这样的超能力得要什么样的场地道具。你知道我得找多少政府部门寻求支援许可，准备多少人力物力吗？你们就不能从不那么复杂的部分开始做节目？”
蒂娜耸了耸肩，“毕竟这是全世界最关心的问题。我们做这个节目预算突破天际，收视率还是很重要的，总得从万民瞩目的地方开始。军方不是一直很热心地在帮忙么？许可证什么的会有很大问题？还有什么需要电视台这边配合的，请一定提出来。”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别提了；为了堵军方各种五花八门的要求，我和德密提欧家的人动员了三分之一的美国司法界。如果不是世界瞩目，我们这边律师团也足够强大，我都怕教皇陛下直接被军方拆了研究部件。有时候我真觉得他不应该这样站出来的。”
“大概这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蒂娜若有所思地说，“扯远了，我是想问你后天将陪同教皇陛下前来的那个人。”
“艾俄洛斯只跟我说会带一个圣域的人来，是瑞典公民，让我确认一下法务上的问题，但也没和我说是什么样的人。”
“那人叫迪特里希·布伦戴尔，是华伦天奴的当家设计师之一。”
“服装设计师？！”这个身份倒是让我一愣神。
“既然教皇陛下是警察，大祭司是学电子工程的博士生，好像圣域的人无论做什么职业都不值得惊讶。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我认真思索了许久，最后还是摇头，“这么拗口的名字，真没印象。你们查到了什么？”
“他父亲是瑞典情报部门的公务员，母亲姓贝纳多特，是瑞典王室的，虽然好像和国王的关系比较远。他不是美术学院出身，只是五六年前据说在一艘游轮上结识了华伦天奴的总设计师玛利亚·修俄利。然后不知怎的，他就一直在华伦天奴当设计师了，这几年声名鹊起。”
“原来是那种天才艺术少年？迪特里希·布伦戴尔，迪特里希，”我突然心里一动，“迪特？”
“你想到这个人了？”
我想了想，只能摊手，说，“你别太兴奋，我只是想到在阿莉，就是艾优雯的独女，口中听过迪特这个名字，说是她男友的发小，一个非常厉害的大牌服装设计师。她没说是这人华伦天奴的，不然我一定记得。”
“所以还是德密提欧家的熟人？”
“熟人倒也不一定？”我有些困惑，“我只听阿莉一个人提过，一直以为只是她的朋友而已。这里面的人际关系我可真理不出了。”
那天夜里，我在网上查找了一番，但除了找出许多争奇斗艳的服装秀图片之外什么也没找到。圣域曝光的一年多来，全球媒体挖了那么久，居然没找到华伦天奴的天才设计师和圣域之间的任何联系，那我也自然找不到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不过这位迪特里希·布伦戴尔的作品倒真是让人惊艳。
后天一清早，我带着两个助手从拉斯维加斯机场出发，驱车赶到莫哈韦大沙漠中事先约好的地点。虽然早早定好了这个拍摄地点，我也和凡是需要给我们发许可证的部门沟通许久，但真正到了这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我的一名助手开玩笑说道，“要在莫哈韦沙漠里拍这个节目，是不是真有核试验那个级别的威力？虽然大家都很期待，但我们是不是还应该有点畏惧心才对？”
我白了那小家伙一眼，“你放心，辐射不到你头上。”
我们到的时候蒂娜和节目组的大队人马都已经到齐了，正在架设摄像机打光板等器材。不远处，军方的观察人员也在架设他们的设备。艾俄洛斯正在和一名四星将军交谈。军方确实为了这次演示出了不少力，不但帮助PBS准备场地，运送器材，还准备了许多武器车辆——我远远看见军方的设备后面停了三辆坦克和好几架无人机。作为交换，军方不但可以近距离观察收集数据，并且他们也能做一些测试范围的提案。
我的一个助手吹了一声口哨，说，“那边停了一架全球鹰一架三叉，还有那是洛克马丁的新型无人轰炸机灰翼吧？军方真是舍得。”
“我要是他们我也一定舍得，”我不由叹道，心下颇有些不安。
见我们走近站定了，艾俄洛斯又叫来了蒂娜。他说，“大家都到齐了，正好我介绍一下今天来做节目的圣域成员。”
在我的左手边几尺外突然就多了一个人。
虽然我已经在高空中的波音747上见证过消失又出现的艾俄洛斯，但看到一个大活人突然就凭空出现，还是忍不住一哆嗦。蒂娜咬牙忍住了躲开的欲望，双手捏着拳头，而那位马格特将军倒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反应，连退了好几步。
来人是个一米八几，蜂腰猿背的年轻男子，看不出确切年龄，只因为他的脸明明像是浪漫派画作里的少年纳西修斯，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极为成熟坚定的气质。他穿着白衬衫西装裤，没打领带，怀里抱着一束黄玫瑰，金光灿烂的花朵却还没有他束在颈后的长发来得耀眼。艾俄洛斯已经是难得的英俊，往往让人沉醉而不自知，但站在这人身边顿时显得平淡无奇。
“谢谢你愿意来帮忙，迪特。这位女士就是节目的总制作人，蒂娜·格莱姆；蒂娜右手边这位是圣域在这次事件上的法律顾问，茱莉亚·斯莫克；这最后一位是美国陆军的马格特将军，是来代表军方做一些观察和数据录入的，”艾俄洛斯顿了片刻，转向我们几人缓缓说道，“诸位，他是圣域最高战力之一，双鱼座黄金圣斗士，迪特里希·布伦戴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