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露浓 —

【魔戒】酒淡如水(Denethor+Aragorn)

为了更广大范围地卖安利,LO上也来贴一下旧文。隐姓埋名当大将军的阿拉贡和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的摄政王继承人迪奈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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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谈结束的时候来自洛汗的使者突然叹道,“看到索隆吉尔将军如今的样子我感到非常欣慰。我们这些老部下一直都在担心将军能不能适应刚铎的白城,但显然他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样,身处于血亲之间。真是想不到,但是将军和迪奈瑟殿下看上去仿佛亲兄弟!”

埃克西里昂愉快地笑了起来,索隆吉尔也是微笑着点头致意。但是迪奈瑟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一尊雕像,几乎看不出的皱眉动作在他额头留下了阴影。

迪奈瑟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听闻旁人感叹他和索隆吉尔好像亲兄弟一般。人们乐于讨论他们两人的共同点:一般修长高大的身材,一般的乌发灰眸,目融星光。白城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过这样一双努曼诺王族后裔,一个强大动人仿佛明日当空,一个威严肃穆仿佛冷月高悬,于是更加让人津津乐道。人们并没有恶意,感叹中承载的是惊艳与赞美而绝非指责。从未有人怀疑他们当真是亲生兄弟,至少没有人把这种怀疑说出口。有的时候迪奈瑟不禁暗自猜想是不是全国上下只有他一个人怀疑艾克希里昂养了一个私生子。并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但他一样是一个不愿意相信巧合的人。为什么一个无名无姓的雇佣兵看上去仿佛血统高贵的西方王族?为什么刚铎的摄政王会如此欣赏一个外来客?这一切不可能只是巧合。

迪奈瑟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天他突然便觉得重复了无数次的感叹让他忍无可忍。洛汗使者告辞的时候他下定决心:今天就是让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于是迪奈瑟出乎意料地,客客气气地邀请索隆吉尔陪他尝几杯南方新到的红酒。索隆吉尔显然感到很意外,目中有几分惊喜,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希望,好像期盼着与迪奈瑟修复关系一般。迪奈瑟暗自摇了摇头——他的对手不会这么天真吧?

最先的两杯酒伴着地图账目很快便喝空了,然后他们一言不发地喝干了第三杯,气氛在沉默中一点一点变得更加尴尬。他们不是朋友,迪奈瑟对这个外来人的厌恶更是一向十分明显,如今坐在一处也是无话可说。索隆吉尔本想告辞,却听见迪奈瑟突然开口说道,“我一直在想方才那个洛汗使者的话。他说你仿佛回到自己家里一般。你是这样想的么,索隆吉尔?刚铎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么?像家么?”

索隆吉尔一惊。他的神色有些恍惚,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远方的人和事一般。但恍惚过后他十分慎重地应道,“我想我的身边不乏朋友。刚铎对我来说确实像家一样,洛汗亦然,和故乡一样熟悉珍重。只要刚铎的人们愿意接受我,我永远会是刚铎的子民,大人。”

“你是一个拥有很多家园的人,”迪奈瑟说。

“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这并不会减少我对刚铎的热爱,亦不会改变我的忠诚。”

迪奈瑟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放松,将军,我刚才那句话没有任何暗示。我大约是刚铎最后一个没被你迷倒的人,但我也不至于质疑你的忠心。我只是好奇而已——甚至还有些不安,这一点我可以承认——毕竟我们所有人对你的来历一无所知;你的父母,你的家乡,你的亲朋好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索隆吉尔又是一惊;他被迪奈瑟的坦率彻底弄糊涂了。确实迪奈瑟一向说话直接了当,痛恨一切谎言与假象,但同样他也是一个小心警觉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开口对心目中的宿敌说上这么多可能成为把柄的话语。索隆吉尔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看来这酒比想象中更厉害一些。

“既然事情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索隆吉尔说,“我们也喝空了一整瓶酒,大人,或许我……”

“多喝点,将军,”迪奈瑟说着已是开了第二瓶红酒,再次将两个杯子满上,“给我说说你儿时的家乡,我有些好奇。”

眼看没有办法礼貌地拒绝酒和对话,索隆吉尔答道,“我想我以前提到过,我在雾山以西的北方森林里长大。那里地形崎岖,尽是望不到边的林野。北方没有像米纳斯提里斯这样的大城市,只有小小的村落和不为人知的庄园藏在森林中。我儿时的家在刚铎贵族看来大约太过朴素粗糙,不过在我眼中还是十分美丽的。”

“那么你的父亲呢?一个朴素粗糙的北方庄园主?”

答案来得很快,甚至带上了警告的意味:“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我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印象。这件事我也曾经说过,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提出来,迪奈瑟大人?”

“呵,这么快就开始防守了。你简直比森林里的鹿更神秘更警觉,”迪奈瑟意味不明地笑着,“你既然从来不肯提起家乡和亲朋好友,那平时都是怎么交朋友的?只是没人指责你不容亲近,反倒是我成了冷漠疏远的那个。不过你放心,索隆吉尔,就算你真是一头鹿我也不是猎人,你并不需要警觉。我只是个好奇的同事。你不想说你父亲的名字那就随意;给我说说你的母亲吧。”

索隆吉尔不知所措地望着摄政王的继承人。“请求您的原谅,但您是什么意思,大人?”

“你的母亲。难道她也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像你这样有教养的人应该不是靠外人的施舍长成的。”

“不,我母亲还在世。不过或许我应该让您早些休息,”索隆吉尔柔声说道,“您多喝了几杯。”

迪奈瑟笑了,举起酒杯,“而你还没有喝够。来,将军,为了你远方的母亲干了这杯。且让我向这位伟大的女性致谢,感谢她为刚铎送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统帅。”

索隆吉尔只好举杯致意,毕竟这是为他母亲致敬的酒。他不禁猜想迪奈瑟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竟是想借用酒精撬走他的秘密?不可能吧。他的酒量在城中早已成了传说;迪奈瑟不可能不知道。

“你不说些关于你母亲的事么?她是否和你一样黑发灰眸?是像我的妻子那样温柔寡言还是像我母亲一样威严果决?”迪奈瑟又是问道,显然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

索隆吉尔抿了一口酒,低声说道,“我的母亲和我并不像;她的头发是金色的,仿佛阳光一样灿烂,尽管我们族人大多都是黑发。她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女子,很少说话,但她一样拥有让人侧目的智慧,于是当她打破沉默发表意见的时候大家都会慎重考虑她的理论。”

“就像你一样。你是想让我这么评论,对么?”

索隆吉尔一愣,微微挑起长眉。今天迪奈瑟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不像迪奈瑟。他实在太直白,太尖锐,甚至太粗鲁,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疏离感。他真得喝多了,索隆吉尔想,于是又一次准备告辞。

而刚铎摄政王之子突然脱口而出道,“你的母亲一定十分美丽,才能让埃克西里昂短暂地忘却了自己的职责与诺言。”

索隆吉尔冻住了,一动不动仿佛瞬间凝成了石像。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酒杯,指节发白。

“很抱歉,您说什么,迪奈瑟大人?”他低声问道。

迪奈瑟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还在忙着喝酒。但是当他喝干了——第五杯?还是第六杯?——后他开口说道,“听着,索隆吉尔,我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怪罪你。我们喝得够多了吧?应该足够坦诚相对。我痛恨你的存在,因为你证实了就算像我父亲那样的人物也会犯下如此沉重的错误。但是我想我还是能敬佩你这个人的;你无疑是西方血统的出色标本,对刚铎来说也是一把利剑。”

“您的仆人请求您说得更清楚些,”索隆吉尔冷声说道,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我没听懂您的意思。”

迪奈瑟笑了起来,给自己又是满上一杯酒的时候说道,“是,我们说清楚些,兄弟。你的父亲并没有在你小时候去世,他只是离开了而已。他不得不回到自己家中,回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因为他正是埃克西里昂,刚铎的摄政王。我说的对不对?”

“不,迪奈瑟,绝对不是,”索隆吉尔的声音低沉仿佛风暴前的闷雷,“你竟然这般侮辱我的母亲!她是一个高尚忠贞的女士,一生只属于我父亲一个人。刚铎的摄政王也不是你口中的这种小人。”

“你没必要如此激烈地否认。这么多酒喝下去了,明天我什么都忘了。”

“你应该庆幸你现在醉得毫无理智!”索隆吉尔怒道,“如果你还清醒着我会立刻与你决斗,哪怕你是摄政王之子。从未有人胆敢这样对待我的母亲!”

迪奈瑟沉默了很久。他歪头望着索隆吉尔,灰色的眼睛里有一种坚硬锐利的东西在闪耀,尽管他应该已经醉了。索隆吉尔毫无保守地回望。他看上去十分愤怒,但也是难得的坦然。

“所以说你一口否认,”迪奈瑟喃喃道。

“我当然会否认,因为这是无稽之谈!你为什么会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迪奈瑟?为什么主动污蔑你自己的父亲?你从来没有认同过我,把我唤成兄弟又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迪奈瑟笑得十分苦涩,“当然没有什么好处;你说得不错,我从来没有认同过你。但如果你是兄弟,这将是最简单最安全的可能性!你真看不懂么?”

“最安全的可能性?”索隆吉尔疑惑地看着他,“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完全无法理解你在说些什么。”

“找面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迪奈瑟提了声音,“谁都能看出来你的努曼诺血液有多纯。放眼整个刚铎也不剩多少如此高贵的家族。印拉希尔太年轻,显然还不用和你分享这种对话。如果你不是我的父亲的一次错误,那你是什么?来自罗马尼安丛林深处的私生王子,能让刚铎再次陷入内战?来迷惑刚铎的黑努曼诺之王?甚至是敌人的奸细,特意化作西方之子的模样?如果你是我的兄弟至少我不用担心其他更可怕的可能性,尽管这也是一杯苦酒。”

索隆吉尔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要么我是一个耻辱的私生子,再不然就是敌人?难道我就不能是堂堂正正的盟友?”他的声音平和了一些,但怒意尚未散尽,又多了一分被刺伤的苦涩。

“堂堂正正的盟友?”迪奈瑟依然在笑,“无姓无名,无家无根,说不出家乡和父母的名字,孑然一身,这算是哪门子堂堂正正的盟友?你且原谅我习惯了要求证据,毕竟口说无凭。”

“你的父亲选择相信我。显然对于摄政王来说,塞哲尔王的推荐还有我个人的作为已经够了,”索隆吉尔低声应道。

“所以我想——不,应该说强烈地希望!——埃克西里昂的信任来自于某些隐秘的事实,而他的爱来自于无法推卸的关系,”迪奈瑟猛地灌了半杯酒,“不然为什么摄政王关爱一个无名陌生人更胜于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不,不是这样的,迪奈瑟,”索隆吉尔一双长眉拧得很紧,“你的父亲怎么可能对你和对我是一种感情?他非常爱你,或许胜过世间一切。我只不过是一个朋友,一个仆人,你毕竟是他的血肉。”

这番话却只是让迪奈瑟更加不忿。他厉声说道,“不要做出一副屈尊降纡的姿态来!这算是仆人应该说的话么?!”

“不,大人,不是说……”

“够了,够了,”迪奈瑟打断他的话,“我是你的主人么?你有这么想过么?如果你不是真心的就不要用尊称!”

索隆吉尔又一次沉默,忧心忡忡地看着迪奈瑟借酒浇愁。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非常缓慢地开口说道,“来白城的第一天我便宣誓效忠刚铎。这些誓词将永远束缚我,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你还需要什么来证明我的忠心?你说,迪奈瑟,只要是我能给的我一定双手奉上。”

“誓词,呵,只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人心从来藏得比秘银还深。就算我能把你的心剖出来,捧在手里看它跳动,这又能说明什么?这种事情能有什么样的证明?”

索隆吉尔微微颤抖,只觉一股寒意渗入骨血,挥之不去。谁能想到充满阳光的佳酿竟激出了如此冰冷无情的话语来!

不过迪奈瑟接着放松了语气,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要真相而容易,索隆吉尔,或者如果没有真相的话,一个理由也可以。不确定使人多疑,无知更是一种折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愿意称你为兄弟,尽管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我愿意爱的人?因为‘兄弟’让你的存在多了理由。就算这意味着父亲的背叛和耻辱,总也强过无知。”

索隆吉尔在思考迪奈瑟的话。这一次他没让迪奈瑟独占酒瓶;他给自己满上一杯,然后用不输迪奈瑟的气势一口饮尽。

然后他长叹一声,开口道,“好吧,迪奈瑟,这是我能奉上的真实和理由。我们不是亲生兄弟,但是也算得上是拥有共同的血脉。我也是西方之子,这一生早已奉于努曼诺忠诚之人的传承。我来到刚铎是因为我接下了重任,要阻止黑暗的漫延,重兴旧日荣光。或许是一个愚者的任务,但我也不能放弃这条路,就像你不能背离刚铎一样。我不是敌人!我和东方的阴影之间不存在任何妥协的可能,只有至死方休。我也不是来窃取你的位置的,迪奈瑟,你会成为刚铎的摄政王,就像你的父亲和你的所有祖先,亦像将来你所有的子孙。我只需要你的理解和信任而已,如果爱太过沉重。”

索隆吉尔停了下来,目光炯炯地望着迪奈瑟。他的灰色眼睛仿佛在燃烧,被急切与希望映得格外锋利。

迪奈瑟去好像醉得几乎要倒下了一般。他喃喃念道,“理解和信任,哈,说得真轻巧!你想要的难道只是小玩意么?”

“我知道我想要的绝不轻巧,但是我也准备好了付出这一切,我的信任与忠诚,还有爱,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索隆吉尔的声音很轻,却承载着不一般的激烈。

“就算喝醉了这话也真是好听!”摄政王之子大笑着叹道,“太好听了,索隆吉尔。就算明天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大约也还会记得被这话甜得牙疼。”

索隆吉尔也是微微笑了起来,但是他眼中的激烈并没有散去。他低声说道,“如果我们不是喝空了这两瓶酒,我大约不会将这话说出口,而你也绝对不会有心听得下去。但就算明天你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也不会忘记。如果能称你为兄弟这将是我的荣幸。其实在血缘之外,我们何尝不是兄弟?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被同一个目标牵引;我们将共同重新点燃西方的希望,亦或者共同坠入黑暗。在同一个世纪的同一个尽头我们早已命运相连!”

他突然单膝跪下,亲吻迪奈瑟的手,说,“我向你奉上一个兄弟的忠诚与爱,迪奈瑟。我的剑将斩杀你的敌人,我的盾将拦下一切箭矢。在你最黑暗的时刻我的旗帜会在最想不到的地方扬起。当你吹响你的号角时我一定会赶到你的身边,无论多少敌人拦在赶往你身边的路上。我对你发誓,来自胡林一族的埃克西里昂之子。”

索隆吉尔的声音十分平和,但是他听上去和平常全然不同。他的声音仿佛是号角的激越,在山峰间回荡,又仿佛巨浪碎裂在无数艘战舰的船桨上,亦或者是风扬起万张帆的歌声。迪奈瑟觉得他几乎能看到那些句子化作一根闪闪发光的细线,将命运与灵魂缠在一处……

迪奈瑟猛地站了起来,长剑出鞘。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他嘶声喝道。

索隆吉尔缓缓站起身来,退后两步。他眨了眨眼睛,仿佛日光下的猫头鹰。在他身边燃烧的白色火焰突然就熄灭了,他脸上的认真也被惊讶和疑惑取代。顿了许久,然后他不确定地又一次开口说道,“迪奈瑟,我……”

“住嘴,我听够了,也看够了,”迪奈瑟说,紧紧握住手中长剑。

两人默然互望了许久,然后索隆吉尔喃喃说道,“我只是给了你一个誓约而已,迪奈瑟。”

“还是你想要我的誓约?”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要对我装糊涂!”迪奈瑟怒道,“我想我终于懂了,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幻想。我可不在乎你是什么人的儿子,又是什么人的子孙;我不在乎你有多少小玩意儿来证明你的血统。你可不是什么归来的王中之王;你没有资格对刚铎,对我要求任何东西!”

“你以为我是谁?”索隆吉尔问道,眼神愈发锐利。

“不过是一个无家可归的雇佣军!无论你祖先是谁,你的家族还能记得他们的名字么?看来你是厌倦了北方粗陋的村庄和原野,赶来这里想要骗取一个王国。但是在白城你什么也不是,没有家没有人脉,你给我记住了!”

“你以为我来刚铎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怎么想的,迪奈瑟?”

“你自己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还希望我怎么想,”迪奈瑟冷笑道,“你想要重兴什么旧日荣光?又想要宣告什么样的共同血脉?我可不是你的族人,更不会被你束缚。我将是刚铎的摄政王。而你,无论你存了什么幻想,你究竟什么也不是。”

索隆吉尔又退了一步,脸上陡然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还有震惊。他说,“你根本没喝醉。你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一个陷阱。”

“你不是还清醒得很么?那你为什么以为一个身量和你相仿,出身教养都远胜于你的人酒量会不如你?”

“还有你也根本没有相信过关于埃克西里昂大人的流言,”索隆吉尔一字一顿地说道,“所有的嘲讽,还有所谓的弱点和折磨,都是伪装而已。你到底为了什么,迪奈瑟?”

“你还不配直呼我的名字!”迪奈瑟说,“我想要的从来都是真相,而现在我都懂了。埃克西里昂的宠爱不会永远保护你的,索隆吉尔,总有一天你会学会放弃幻想,学会接受你的身份和地位,我会教你。”

“你……!”

索隆吉尔在颤抖。他站得笔直,却仿佛寒风中孤悬枝头的枯叶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开口道,“你果然把我的心都剖了出来,捧在手里看它跳动,却还要问我那究竟能说明什么。原来你就是这样的统治者。”

索隆吉尔的脸庞毫无血色,但是一双灰色的眼睛里却闪耀着血光,几乎发红。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位和善安静的将军如此愤怒。他仿佛随时都会拔剑将面前一切劈裂,又或者马上就要开口说出最恶毒的诅咒。不知为什么迪奈瑟突然想到了白山下的死灵之军,因为伊西铎的一句话永世不得安宁,至今尚在深山里徘徊。这一刻他居然觉得恐惧,保持面无表情耗尽了他所有的毅力。

“如果美酒的安慰对你来说只是欺骗的工具,如果所有的坦白真心抛弃防范只是一个陷阱,只怕你永远也改不了了,埃克西里昂之子,”索隆吉尔轻声说道,“就让你手中的酒永远淡如水吧!左右你也不需要别的。请容我告辞,大人。”

他一下便转身消失了,只留下门重重砸上的声音。

但其实还不满一天他们两人便又见面了,晚餐的时候坐在埃克西里昂的左右手。迪奈瑟仿佛绷紧的弓弦,就等着索隆吉尔的报复。但是索隆吉尔一切如故,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他甚至还能在对迪奈瑟说话时微笑,尽管他望向迪奈瑟时的眼神全然变了,温暖与期待被冰冷的距离感取代,就好像关上了一扇门,连钥匙都融成了废铁。

迪奈瑟心不在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注意他手中的酒似乎有些问题。当他终于发现,正抬手准备责备端酒的侍者时,却突然又冻住了。

“迪奈瑟大人?”侍者轻声询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而迪奈瑟只是瞪着他的酒杯。杯中是南方来的佳酿,鲜艳闪耀仿佛红宝石,他甚至觉得能闻到葡萄和阳光的味道。

但是他的酒仍是寡淡如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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